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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达端侧AI「产线经理」，做到电路板等产线自动化，少量多样也能智能制造。董事长郑平亲自督军，亚洲大脑成为供应链分散时代的管理战略，自动化设备不只自用，更已占一成营收。
台达工厂的自动化设备，有七、八成是自制。自用经验成为销售优势，不只卖机台，更提供解决方案。
市值破兆的台达电，是家很难一言以蔽之的公司。
从不断电系统，到现在的电源及元器件、交通、自动化、基础设施等四大事业群，横跨元器件到整体解决方案、甚至生产AI服务器，还有时下最夯的人形机器人。
台达的工厂，一样也很难一言以蔽之。
走进台达东莞厂，产线上从变压器、电源供应器、日光灯稳压器、电源转接器、混模线路板、扫描仪、温感器、充电器，产品大大小小，琳琅满目。
少量多样是台湾信息通讯产业赖以为生的关键技能，却是自动化的大敌。
但从2015年，国际间喊出工业4.0、中国喊出中国制造2025后，面对人口红利即将消失的未来，台达吴江与东莞两处工厂开始推动AI智能制造，十年产能提升七成，人均产值提升3到5倍。
自用不错，还拿出去销售，台达自动化事业群如今占其营收13%。
「这需要数字化做得非常好，生产履历、配方之外，也牵涉机台参数、内部数据分析、设备管理，乃至于数字孪生，都是我们这些年不断精进的能力，」台达董事长兼执行长郑平在7月「天下经济论坛」时分享，这是他上任后首场公开演讲。
台达的自动化事业，是台湾以信息通讯供应链核心能力，切入AI智能制造具体而微的案例。
台达做法，有别于另外2家兆元市值企业——鸿海发展AI智能制造主要是抢攻代工订单，仅供内部使用；广达集团则由孙公司达明机器人经营。
台达打通自家「DSM台达智能制造」（Delta Smart Manufacturing）、台达研究院的研发，以及对外销售设备的自动化事业群，三股力量汇聚，源源不绝推出新产品。
它如何突破产品少量多样的生产瓶颈，把AI智能制造变成竞争力？
秘密藏在东莞，这个郑平蹲了10年的「黄埔基地」里。
走进东莞工厂，1楼负责零件，2楼与3楼则是组装线，这座厂因为智能制造与产线精进，3年来，产线作业员已减少一半，产能却扩增了1.6倍。
记者参观的AI智能制造产线，正在生产电路板，这是每个电子产品都需要的零件，但大小、厚度不一，板子上要安装的电子组件也不同，如何排列生产让人伤透脑筋。
黄埔基地，诞生AI产线经理
但如今，产线排程已由计算机运算处理，尽量让使用相同机器设备的板子，凑在一起生产。
台达的「产线经理」（Line Manager）是端侧AI（边缘计算），里面有工单、机台参数、稼动率等数据数据，会自动发出信号联系仓储车送来原料，不同的电路板需要不同组件模块，搭配好就能送上自动化产线。
就连最后一关的品管，都是用AI自动光学检测，“现在只有换料（模块）的环节需要人工”，台达机电事业群总经理刘佳容说。
台达机电事业群总经理 刘佳容
因为大幅简化产线工作，台达一个员工可以同时顾3条产线，每条产线要有3个人懂操作，以降低人员异动的风险。过去，台达员工训练上线要1个月，现在只要一周。
“智能制造在台达有独特的地位”，担任台达多年独立董事的李吉仁如此诠释台达电的精进。
董事长亲自盯场，组专职团队
台达每月开DSM会议，由东莞、吴江、泰国、台北等工厂轮流举行，但都是郑平亲自主持。
会议目的是互通有无，把自己最好的改善方案端出来，有问题也可以向其他单位寻求支持。
这场会议的成本很高，因为团队会集中到某一厂区，制造、组织、研发中心人员眼见为凭，看到新制程改善，互相学习，一起来讨论。
“因为是执行长在管，所以整个贯彻执行力是非常强的”，刘佳容表示。
多数企业不会要工厂主管参加策略会议，但台达DSM部门要；多数企业推智能制造是兼职，台达DSM却是专职。这群郑平看重的制造尖兵，关键绩效指针之一是转换率。
李吉仁解释，一个产品的生产成本，主要包括原料、机器设备、人工等，转换率就是原料以外的制造成本比率。
郑平要求，DSM必须想办法让转换率每3～5年降低30%，“产值相同，但成本还要往下掉，就只有两条路，第一条是不买新机器，同样的机器通用在更多地方；第二条就是无人化”，李吉仁说。
统一规格，全集团锁螺丝机台仅2款
这形塑了台达智能制造的特色：模块化、通用化，不仅降低台达的制造成本，也成为切入自动化市场的利基。
譬如锁螺丝，台达各厂如果都发展自己的锁螺丝机台，机台多，管理就很复杂。台达DSM团队花了很多时间，把不同事业单位用的锁螺丝机台收敛归纳，全集团剩下2款，变成标准设备，所有产品都能用。
“适用多种规格，也比较容易去卖”，刘佳容说明。
内部自用加上对外销售，智能制造产线的研发有了更大的经济规模，就可以提高投资报酬率，支持台达将营收8%到9%用在研发。
“另外，因为我们自动化做很久，大家遇到的事，我们也都遇过”，刘佳容讲的是销售优势。
大家遇到的事，我们都遇过
譬如台达一开始做自动化也是分段进行，把部份工段的人力换成机械手臂，但因为机械手臂与人的工作速度不同，反而使每个工段时间变得不一致，让整条生产线失去平衡，生产效率没有真正增加。
“我们早期做一段时间，发现到一个程度就做不下去了，后来才改用整条线规划”，他举例。
台达工业机器人应用于自动锁附程序
台达自用的经验是销售利基。但把自己制程know-how外卖，会不会反而养出竞争对手？
刘佳容不讳言，这曾是内部争论的重点。也因此，台达不会将设备卖给竞争对手，销售设备也以通用的制程设备为主，锁螺丝机就是一例。2016年，台达买下羽冠，补足其软件能力，自动化部门从销售机器设备，正逐步希望转型为销售解决方案。
“台达的目标是要做到像台大、长庚一样是综合医院，而不是专科医院”，刘佳容形容，专科医院也许骨科、眼科特别强，但综合医院有不同分科。
客户遇到产线有关智能制造的麻烦，进了台达，台达就会找各专科医师一起来会诊，不但有硬件，还有软件，把问题找出来。台达没有的产品，也可以找外部产品合作。
有这样的底气，台达因此喊出要在全球供应链大移转的黄金时刻，抢占这个市场的巨大商机。未来10年，自动化营收要双位数成长。
分散制造、移动管理新策略
除了商机，在贸易战导致的全球供应链大移转中，分散制造、移动管理是台达智能制造的新策略与挑战。
“台达的目标是，不管今天产品在哪里做，我们用的都是一样的制程，这样比较好管理。”刘佳容指出。
台达因而可以对客户保证，“我今天从中国、泰国移到印度、美国，你都不用担心，因为我是用一样的自动化设备、一样的制程在生产，管理上是用一样的管理方式，所以标准都是一致的。”
郑平在演讲中也提及，台达正是因为过去10年的智能制造准备，因此能去到人力成本较高的美国设厂。
新阶段，台达AI智能制造的重点之一，是要让机器人更好用，降低培养制程工程师的门坎，让产线经理更聪明。
现行，产线经理这个地端AI已经可以做到数据透明、生产监控、直接调整优化现场设备的层次。工厂厂长可以透过十多个仪表板，立刻知道整体状况；有些程序甚至做到能坐在办公室，在计算机下指令直接处理，最简单的就是机台关机再重开机。
未来，台达的理想是，工程师可以在中国东莞或桃园厂，透过产线经理，操作美国、印度的产线，克服时差因素。甚至，更自动化后，整座工厂可以走向无人化。
“目标就是让工厂负责管那一条线的人，不论在哪，有数据、有网络，马上就能管那条线。”刘佳容勾勒移动管理的未来。
然而，要实践全面自动化，产品少量多样的台达，技术上还有一段路要走。
喊出要双位数成长，但正陷入苦战
此外，以中国大陆为主要市场的自动化事业群，先前因为疫情，人员无法自由移动，缺料导致供货不及，客户流失；有价格优势的中国竞争对手快速崛起，台达自动化事业群陷入苦战，今年第1季营收虽占13%，但获利只占4%。
台达东莞厂
低调寡言的郑平，学生时期令人印象深刻的事件之一，就是在屏东农专读水产养殖与管理的实习时，舍弃用校内的小池练习控制养殖池的水质，直接挑战校外难度高的大鱼池。
镇日顾守鱼池，冬天时只能在空鱼池冲冷水澡，许多人都受不了，但郑平却坚持了好多年。
“智能制造跟研发一样，是做不完的。”刘佳容说。
在将制造视为竞争力的郑平领导之下，台达的亚洲大脑势必继续演化，而这位董事长会继续坚持不懈。
